谢明姝雷厉风行,第二天直接将管家叫过来。她坐在上首,管家敷衍着行了个礼,一个月多月没管家,廖管家对她的礼数也不如过去周全了。谢明姝冷冷敛起面上温和,也不说话,阴沉沉地对着他。她余威犹在,廖管家终于是有些慌了,“夫人,不知……叫小的来,有何要事?”“若是没有事,我还叫不动廖管家你了?”谢明姝含着怒,廖管家吓得汗珠滴落,“不,不……夫人尽可吩咐老奴,老奴万死不辞。”谢明姝满意地勾起嘴角,轻飘飘道,“那好,你将这批新进来的下人都换了,我不满意。”夫人什么时候看过那群下人了?廖管家满头雾水,却也不敢问,只讪笑着道,“夫人,不知他们犯了什么错。”“没犯错,我就不能让你换了?我看不顺眼,就是错。”谢明姝语气不容置疑。“这……”廖管家为难地垂着头,却不断用眼神示意跟来的丫鬟去找人,正是祝采薇院子里的菊萍。菊萍刚找他有事,听见夫人叫管家有事,便也一起跟来了。“夫人,您有所不知,这批下人里有几个已被祝姨娘看上,决定留用下来了,若是都放了出去……”廖管家大着胆子道。“大胆!”暮雨横眉倒竖,怒斥道,“廖管家这话实在荒谬,夫人要放人,难道还要先顾着区区妾室吗?”廖管家心知于礼不合,却满心满眼都是巴结着祝采薇,心虚地低着脑袋。谢明姝冷笑道,“廖管家这是打算越过我这个主母,讨一个姨娘的好了?”“老奴不敢。”听出她话里的冷意,廖管家急忙告罪。谢明姝寒声:“还不快去办?”“是,是……”他嘴上答应着,退出去的步伐却是慢悠悠的,明着就是在等着祝采薇来。谢明姝看出他心不甘情不愿,眼神里已经带了锐利的警告之色,“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!”廖管家正要离开,忽地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。“夫人这是要做什么?赶我的丫鬟小厮出府吗?”祝采薇大摇大摆地走进正屋。“这是侯府的奴仆,何时成了你私人的奴婢了?”谢明姝笑得冷厉,“祝姨娘不过一个妾室,也是奴仆,莫不是忘了,管了两天家真把自己当主子了?”祝采薇听的咬牙切齿。她如今腰杆子正硬着,若是之前她还不敢如此和谢明姝叫板,此刻却坚毅道,“我偏要留下他们!正如夫人所说,如今管家权在我手上,我有这个权利。”不等谢明姝回答,她转头示意廖管家,“去把侯爷喊过来。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桓安就来了。路上他听说了来龙去脉,过来便安抚谢明姝,“夫人,不过就是几个奴仆,采薇有喜欢的,留下也不打紧。”“又不是养不起了。”“就是。”祝采薇堂而皇之依偎在桓安的身侧,笑嘻嘻地看着谢明姝,“夫人,有时候也不必太过节省,我们侯府不差那几个银子的。”“侯爷,你说对吧?”桓安想到祝采薇挣来的那些钱,自然也是眉开眼笑,附和道,“多亏采薇能干,侯府如今吃穿用度都好了不少。”暮雨都快要气炸了,五年,夫人撑着侯府五年,得不来桓安一句夸赞,祝采薇不过才管家一个月,就成了侯府的大恩人了?她真替夫人感到不值,可纵使心疼夫人,也不敢把这说出来,生怕伤了夫人的心。暮雨气的俏脸发红。“夫人,你若有喜欢的,也可以去挑几个。”桓安自以为大度地退让,谢明姝却只是冷笑,“侯爷,妾身要全部换人,就是因为,我一个都不喜欢。”“夫人,您莫不是看妾身不顺眼,才去找那些人的茬?有什么,您冲着我来就好了,不要为难那些无辜的人……”祝采薇可怜兮兮的说着,又看了眼桓安。“采薇喜欢,就留着。”桓安心疼的搂住祝采薇,也不再多说什么,只吩咐廖管家道,“去,把合适的人都留下来,教好规矩就可以分派给各院了。”廖管家大大松了一口气,点头去办。祝采薇得意洋洋地冲着谢明姝甩了一个眼神,带着桓安扬长而去。谢明姝自始至终都是眼神冷冷,桓安回头,期望从她脸上找到难过,失望,甚至是痛苦的表情,可他一无所获。不知从何时起,谢明姝仿佛真的不太在意他了。桓安心里堵得慌,祝采薇贴上来,“侯爷,夫人恐怕还不太适应府里的变化,也是……夫人似乎都不太相信侯爷的本事,又怎么会接受呢?”“呵!在她眼里,我成什么了?”桓安百般不痛快,眼里愈发生气了。晚香院里的事由祝采薇一手宣扬,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永安侯府,下人们见风使舵,只觉得谢明姝已经失宠。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邵莺那里,她听着素月说的这些,早就气得不行,找个请安的机会就去了谢明姝那里。“夫人。”她在偏僻的地方和谢明姝见面,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,“都是我不好,是我害你受了委屈,都是我惹的麻烦!”她恨极了,早知道就不该抬头看那一眼,为什么要和云深对视呢?如果不是她,夫人也不会被那些可恶的婆子丫鬟们嘲笑!她红着眼眶道歉。“他早就混进府来了,就算你不看他,他难道就不会看见你了?”谢明姝哭笑不得,轻声哄着她,“我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的。”“不必着急,我有办法,让祝采薇再也笑不出来。”谢明姝微眯眼眸,清冷娇艳的容颜依旧动人。邵莺一听她有办法,也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。夫人说有办法,她就相信。“如今事情有变,不能将他放出府再行处置,你就减少出门,不要和他有所来往。”邵莺用力地点头,“好!”“幸好他在外院干,也见不到我。”她红着眼,还是觉得都是她对不住谢明姝,“夫人……”“好了好了。”将她安抚一番送回去,谢明姝则是去找了稽甘。“师父,我要整改回春堂。”她开口就直接说明来意,稽甘闻言微微一愣,轻笑一声,像是早已料到了她迟早会这么说。他道:“放手去做,师父等你的好消息。”“师父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?”谢明姝惊讶。“姝丫头做什么,我不问,事后知会老头子我一声就好了。”稽甘笑呵呵的,竟是给了她偌大信任。谢明姝满眼感动,“师父放心,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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