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不祥笑呵呵地说:“什么神功大成,张骁小友,你就别开玩笑了。不过闭关一番,之前枯萎的身体,也算是重获生机。”
我笑着点头,燕若溪走了过来,惊奇道:“爷爷,你都多少年没有走出房间啦,之前也在闭关呀,这一次怎么就出关了?”我心中微动,很多年没有出关,难道只是因为燕不兮的威胁么,但燕不兮还在,并没有完全除掉,燕不祥怎么又出来了?
燕不祥笑了笑,说:“我看你们吵吵闹闹,今天又是辟地大会,搞得这么热闹,我不出来的话,你们就收不住了。你说是不是,余管家?”
余杜飞额上沁出汗珠来,燕不祥伸手一招,那在半空中的石头龙头飞回台上,继而卡擦一声,粉碎四散,上面的三个人都落在地上,动也不动。燕不祥一抬手,笑道:“感谢各位远道而来,参加我燕家辟地大会,大会之间,竟然闹出燕家的笑话,让各位见笑了,等老夫处理完事情,辟地大会还是继续。”
燕不祥看着余杜飞,笑道:“余管家,你刚才在大会上说的一切,我都听到了,归根结底,你是觉得,是我害了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二弟,是么?你还说,有二弟留下的麒麟石,作为证据,也好,老夫就当着所有人的面,将那麒麟石拿来,让各位瞧瞧。”
燕不祥左手一抬,只听嗖嗖声不绝,一块青灰色石碑从大院外飞了过来,轰的一下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,我仔细一瞧,竟然是五羊开元阵的麒麟石,一块落下,其他麒麟石紧随其后,一块接一块的落下,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多少块了,齐齐落在一起,燕不祥笑道:“余管家,有多少块麒麟石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?全都在这里了,哪里有刻下的字,你倒是只给我瞧一瞧。”
这些麒麟石,每一块都有上百斤之中,燕不祥举手投足之间就将他们他们全都搬运而来,一身术法真是强悍莫测。不过,麒麟石上的确有字,难道他不害怕余杜飞真的找出来什么证据么?
麒麟石落下,早有靠近的地师跑过去查看,有人大叫:“石壁光滑无比,根本没有刻字啊,一块也没有!”紧接着其他查看的人也都说出相差不多的话,余杜飞双眼睁圆,喝道:“怎么可能?燕不祥,你敢放了我,让我去查看么?”
燕不祥微微一笑,屈指一弹,余杜飞重获自由,一个箭步冲到麒麟石前,来回转圈查看,一言不发,绕着石块转了四五圈,最后才停下来。我看了一眼余杜飞,脸色煞白,嘴唇发抖,看来果然没有了。难道是燕不祥做了手脚?
我心中发沉,这么说来,当年发生的事情,燕不兮的版本就更真了一分,燕不祥,真的是个六亲不认,冷血无情的人么,怎么看都不像啊。
“有什么字么,余管家?”燕不祥笑呵呵的问,余杜飞双肩颤抖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,你,是你改了麒麟石!”
“胡说八道,余杜飞,麒麟石的特性可是你说过的,你现在又要反悔,还有没有个谱儿了?”童大希站了出来,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在扯谎,五羊开元阵摆了这么多年,我怎么就没见过什么刻字了?哼!”
“不可能!张骁就看到了,刚才他也承认了,是看到字了,对不对,张骁!”余杜飞猛地抬手指着我,我心中一沉,刚要开口,忽觉一股诡异压力扑面而来,竟然逼得我张口不得,声音也发不出,我吃了一惊,只见燕不祥正笑呵呵的看着我,我用尽全力,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童大希看我神色,又见我不说话,于是笑哈哈地说:“刚才张骁不过是骗骗你的,你还真就相信了?现在麒麟石就在这里,你怎么不给我找出刻字来?你分明就是想诬陷老爷子!”
我眉头大皱,看着余杜飞,余杜飞又气又急,一张老脸时青时白,颤抖着伸出手来:“你,你,你们,噗!”
一口血水直接喷了出来,余杜飞浑身发软,倒在地上,嘴角血流不止,我看在眼里,竟然生出莫名的悲哀和同情。燕若溪不忍再看,赶紧转回头去,伸手捂着耳朵。燕不祥叹了口气,往前走了两步,叹道:“杜飞啊杜飞,你本是我燕家最杰出的的弟子之一,更是我着重培养的人才,燕家的未来,其实还有很多要仰靠你的地方。没想到的是,我只关注了你的成长,却没想到你的野心。你一直想着取我燕家而代之,此等野心,才会让你走上了不归路。你本是我那亡故二弟亲手栽培的,我不忍心看你这样,但现在也无可奈何了,你做了错事,我就必须惩罚你,看在二弟面子上,就罚你囚禁燕家十年,永远不得踏出燕家半步吧。”
这惩罚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对于地师来说,十年光阴,不过是修炼一载罢了,但永远不出燕家大门,限制了自由,岂不是对待梁新五那样一般,摧残人性么?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梁新五,梁新五躲在一边,神色慌张,眼睛四顾,随时准备逃走。
余杜飞往后连退两步,脸色煞白,伸手扶着麒麟石,忽的仰天大笑,笑声中充满苍凉无奈,却无一点愤怒了。燕不祥眯了眯眼睛,笑道:“杜飞,我也是看着你成长的,惩罚你也是于心不忍,如果你现在承认错误,道个歉,我可以改变主意。”
“我问你,燕不祥,你现在敢离开房间走出门来,还敢拔了五羊开元阵的麒麟石,看来修为已成,不怕鬼神了?”余杜飞却不说其他,直接开口,燕不祥微微一怔,笑了笑,说:“你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你不愿意承认错误,道歉么?”
“哈哈哈,你修为已成,地仙之境更加巩固,无人再能制你,但你想让我屈服投降,那却是万万做不到的,哈哈,我只拜二老爷,对你这种无耻冷血之人,实在是不屑一顾!”余杜飞脸上露出狰狞笑容来,双眼中满是癫狂神色。
燕不祥眼中狠辣一闪而过,继而淡淡一笑,说:“哦,是么?”声音淡淡的,却有不怒而威的气势。只听一声惨叫,余杜飞又吐出一口血来,浑身颤抖,脚下土地凹陷,双肩抖个不停,在他上空,分明有强大压力,压着他要下跪,但余杜飞硬是坚持着不跪,又是卡擦一声,一条手臂竟然齐肩而断,无力垂下。
余杜飞血水直流,看得人毛骨悚然,这一切都是出自燕不祥手笔。我看的心中震撼,燕不祥,这个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,奄奄一息毫无精神的老头儿,此刻神采奕奕,折磨人的手段,更是有一套。燕不兮与余杜飞所说的,也许,是真的。
这个念头一起,我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下,疼得要死。难道我真的做错了,难道我真的是在助纣为虐么?燕家的秘密太多,这一趟水太深,我已经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了。
又是喀喇一声,余杜飞另一条手臂断裂,燕不祥缓缓开口:“你拜,还是不拜?”余杜飞满脸冷汗,嘴角血流不停,但也只是嘿嘿直笑,燕不祥眼中杀机一起,忽听余杜飞爆喝一声,运起全部力量,竟然生生脱出燕不祥控制,整个人弹射而起,身子猛地转回来,面对着燕家大门处,一下子跪了下来,吼道:“二老爷!我余杜飞,对不起你呀!”
紧接着轰的一声,直直扣头下去,猛烈的很。这一下去,就再也没有起来。
余杜飞死了。至死,他也没有给燕不祥磕头,他用死,来表明了一生的态度。
我的心一下子松了,吐出一口气,好吧,就这样吧,不论过去是对是错,死者已矣,所有的一切,就随着余杜飞的死,结束吧。还有什么,比死亡,更让人容易看清呢?
燕若溪吃了一惊,大大的眼睛竟然涌出泪水,忍不住低下头来,捂着眼睛,我看了看她,再看燕不祥,燕不祥脸上毫无神色,但眼神却冰冷无比,其中还有一些愤怒。所有人都很安静,看着余杜飞的尸体。
燕入空缓步走出,叹道:“就这样吧,余杜飞,是自杀的。与他人无怨,来人,将尸体抬下去,好生安葬。”
下人走了上来去抬尸体,就在这个时候,旁边一块麒麟石重重落下,那石头上百斤重,下落之势又急,直接将余杜飞的尸体压了个稀巴烂,青色巨石之下,血水横流。这一变化电光火石之间,根本没人来得及补救,燕若溪看在眼里,再也忍不住,啊的一声叫了出来,连退几步,跌坐在椅子上。
我吃了一惊,猛地回头看着燕不祥,燕不祥眼中闪过一抹冷笑,继而转身离开。不知怎的,一股暴戾之气瞬间涌了上来,人都死了,为什么还要毁了他的尸体泄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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