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深秋了,夜中越来越凉了,尹清歌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,神色淡淡的坐在窗边绣着一件银白色袍子,微晃的烛火将尹清歌窈窕的身影打在木窗上,远远看过去,直觉的她像是静坐在此,宛如一幅仕女图。
忽的一阵凉风袭过,烛火微微晃动,尹清歌抬眸看了一眼,将手中的针线放下,拿了剪刀要修剪烛心,烛火却是猛地熄了下去。
尹清歌眸光一闪,看着一瞬间暗下来的房间,缓缓将手上的剪刀放了下去,低头借着窗外的月色,将自己怀中的衣服整齐的叠好,淡淡道:“九皇子,你若是递了帖子进府,父亲定然十分乐意招待。”
果然,尹清歌话音一落,傅瑾琛就从暗处走了出来,坐到尹清歌的对面,看着尹清歌放在一边绣工精美的衣袍,不由眸光一闪,幽冷的声音中在黑暗中缓缓响起,“你绣工倒是不错,做给尹陌的?”
尹清歌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,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到傅瑾琛的面前,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疏离,“九皇子今夜所来,是为了今日救我一事吧,不知九皇子想要清歌如何报答?”
傅瑾琛低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,感觉到尹清歌语气中深深的疏离后,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受伤,薄凉的笑了笑,幽幽道:“以身相许如何?”
尹清歌闻言不由抿唇轻笑出声,本以为抬眸会看到傅瑾琛眼中的戏谑之意,却不料撞到了一个满是认真的眼神之中,尹清歌微怔,默然片刻后才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九皇子是话本子看多了么?”
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傅瑾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,看上去那么桀骜不逊的人,眼神中的真诚却是始终一丝一毫都没有消散过。
“不如何。”尹清歌微微扬起嘴角,娇颜上满是温和的笑意,眼中却是按捺不住的苍凉,说起来,上一辈子,她也是被傅瑾越英雄救美之后,才芳心暗许的……
“世人总说英雄救美,以身相许,是一段有缘的爱情故事……”尹清歌端着茶杯浅抿一口茶水,看着水中漂浮的茶叶,眼神飘忽悠远,像是去往了无人能以触及的彼岸,似呢喃一般,“但是世人总是忘了,这世俗规矩对女子总是十分严苛,稍有不慎,便是深不见底的黒渊,哪里有半分传说的美好……”
傅瑾琛深深的看着她,感觉若是此刻不抓住她,可能她就真的会离开一般,傅瑾琛不由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尹清歌的葇夷,看着尹清歌蓦地回过神来,惊讶的看向自己,傅瑾琛幽暗的眼眸中满是深思,他明明令人调查过尹清歌,十三年间她一直寡言少语,怯懦不已,却在一夕之间变了这么多,若是她一直隐忍,那可见其心性坚韧……
“你与传言中的尹清歌真是不同……”傅瑾琛看着尹清歌姣好的面容,见她神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讶,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,不禁感叹了一声。
尹清歌闻言淡淡一笑,将自己的手从傅瑾琛的手中抽出来,食指在茶杯的边缘轻转着,低声道:“险些死了一次,总是要改变些的……”
傅瑾琛心中突然难以抑制的涌出了一股子想要保护她的念头,幽暗的眸中瞬间闪过了深深的心疼,傅瑾琛一直以为以后如果他有了妻子,那一定是有能力有手段,能在后宫中替他周旋的,但是如今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,他突然发现,如果会让她卷入这么多的纷争,让她每日那么辛苦,单是想想,就让他觉得比剜自己的心都痛,若是他还没有能力给她一片自由快乐的天地,那他宁愿远远的看着她……
“九皇子?”尹清歌见他眼神中满是复杂,眸底似乎还有些难忍的痛苦,不由微微一愣,轻声唤了一句。
傅瑾琛这才回过神来,看着面前的尹清歌,眸底极快的闪过了一丝痛依,不过转瞬间就又恢复了以往阴冷的样子,冷冷道:“上次你说的宏远钱庄的事情,我去调查了,不过,傅瑾越苦心积虑,想方设法的将宏远钱庄藏的这么深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偶然知道的。”尹清歌见他一瞬间就变了样子,心中不禁暗叹一句阴晴不定,淡淡解释道:“我也是偶然发现七皇子从来没有使用过宏远钱庄的银票,这才有了疑问,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罢了。”
“那青嫔?”傅瑾琛一点都不放过尹清歌的神色的变化,直直的盯着她,再次问道。
尹清歌一愣,随即莞尔一笑,淡淡道:“九皇子问这么多做什么,终究是没有错的就是了。”
傅瑾琛闻言不由冷哼一声,眼神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丝不满,阴阳怪气的道:“你对傅瑾越了解的真多……”
尹清歌也不多做解释,淡淡一笑,徐徐道: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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