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几年叶晨睿常常会想起自己的小时候,那时候她还住在老家那破败的四合院里。
某一年新年,一群孩子围在院子里放鞭炮,阿极拿着串鞭炮,笑嘻嘻地露牙朝好脾气的夏息身上丢。夏息清俊的小脸瞬间苍白,边吼阿极,边朝卞都那边跑,像只小狗冒冒失失地撞进卞都的怀里。
卞都护在夏息身前,冷脸瞪向阿极,大人一般怒斥他:“别瞎闹行不行!”
被训斥的阿极悻悻地将手中已经“噼里啪啦”响的鞭炮随手一丢。鞭炮落在叶晨睿的脚前,不带停歇地炸开了花。叶晨睿吓得嗷嗷直叫,边骂阿极边用手捂着耳朵,却忘了要逃开。
阿极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,夏息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叶晨睿,没有说话,卞都则恶狠狠地丢了句“笨蛋,不会跑啊”,然后用小竹竿挑开了叶晨睿脚边那串还未炸完的鞭炮。
那时候的叶晨睿,睁着红通通的眼眶,一脸委屈地望着永远那么有主见的卞都,觉得那冷酷的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英雄的光辉。
鞭炮声继续着,叶晨睿习惯性地捂住耳朵,躲在门后偷看玩闹的伙伴们,不肯再上前跟他们一起玩。
片刻后,叶民怀从卞都家里打完牌出来,看到躲在门侧的叶晨睿,微笑地拉下她捂在耳畔的双手,说:“晨睿,你把耳朵都捂住了,怎么听得到声音。”
于是,在父亲的强硬要求下,叶晨睿放下双手,不再掩耳,学着从怯懦中走出来,开始去聆听这世界的欢声笑语,结果却从母亲凄厉的哭喊声中听到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。
那是段很黑暗很压抑的时光,许多许多的人围在他们家,她的耳边全是哭声,全是……
她又一次逃避地捂住双耳,拒绝那些悲伤的声音攻陷她的耳膜,仿佛这样,她就再也听不到那些哭声,好像她爸没死一样。
后来,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剧烈的喘息声。
带着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剧痛,她跪在爸爸的墓碑前哭着问他,他怎么能够要求一个八岁的孩子,去勇敢地面对这骤然碾压而来的丧父之痛呢?
怎么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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