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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 统（第1页）

;u周荷秀

自我懂事以来，我们家那座老钟就一直被端端正正地放在客厅中央，本本分分地做它报时的工作。可是有一天，我无意中发现这钟居然慢了——虽然只慢了一分钟，但已使我觉得有足够的理由让它“下岗”了。

于是趁着一次家庭“集体就餐”的机会，我提出了换钟的要求。还没等我说完，饭桌上突然静了下来，爹妈用眼神制止我，一旁的爷爷已经气得放下了碗筷。他愤愤不平地说：“谁说要换钟的？五十多年来它从未差过一秒，现在怎么会坏呢？一定是你自己的手表快了！”“可它确实是慢了。”我委屈地说。爷爷沉默了，默默地走开。望着爷爷的背影，我心里充满疑惑，虽然我知道爷爷把这钟当宝贝似的，但我又不是嫌这钟太旧了，又没说要扔了它，为什么爷爷这么生气呢？

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，她叹口气说：“你可别觉得你爷爷古怪。这钟是你爷爷的爸爸给他的，按他们那一辈的传统，最好是一直放在家里的正中位置，而且放得越久越好……”爷爷的传统我似乎不太理解，也很难理解，但令我不安的是我成了要破坏这一传统的“先驱”。

于是我想去向爷爷道歉。在客厅里，我看见爷爷正用那双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老钟，眼里充满怜爱，这模样就像对待他亲爱的孙儿一样。我欲言又止，似乎感觉到一种古老的情意，但对这种传统还是似懂非懂的。

就这样，钟依旧被放在客厅，可是它似乎真的走不动了。一个星期后，老钟整整慢了十分钟。虽然大家都有表，可在家总还是习惯看大钟。我不止一次地听见爸爸对妈妈发牢骚：“又差一点儿迟到，迟早要被厂里扣奖金。”但是谁也没再提换钟的事。

有一天在饭桌上，爷爷轻声而又无奈地说：“把钟换下来吧，我知道你们上班、上学都很不方便。”爸爸笑着说：“既然您同意，我们就换吧。不过，我看把老钟放在你房里的正中吧，我想这与放在客厅没什么两样。”

没几天，新钟买回来了。那是一个全自动的音乐石英钟，既美观又大方。我不再去猜那个属于爷爷的传统的由来了，只是每次看到他擦拭那老钟时，我不禁会对着墙上的新钟产生许多想法——是否若干年后它也会成为我的传家宝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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